这女人是个天生的管家婆,把屋里屋外的一亩三分地安排得明明白白。
“咱家不养闲人,这话可是当家的说的。”
一大早,陈雪茹就叉着腰站在炕沿边发号施令:
“小雨身子弱,负责烧火做饭;曼丽脑子活去帮着盘点一下家里的破烂看有啥能修补的;至于清影妹子…”
她的目光落在苏清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劈柴挑水是不指望了。那盆里的脏衣服你去洗了吧。”
苏清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一大盆堆得像小山似的脏衣服。
那是姜河积攒了好久的旧棉袄、破裤子还有刚换下来的脏线衣上面沾满了油渍和泥垢,硬得像盔甲。
“怎么?不愿意?”陈雪茹眉毛一挑语气里带着股子泼辣劲儿“在这儿,想吃饭就得干活没谁是特殊的。”
“愿…愿意。”
苏清影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她知道陈雪茹说得对。
寄人篱下,哪还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她默默地端起那个沉甸甸的大木盆,走到了院子里的井台边。
井台上的冰还没化,踩上去滑溜溜的。
北风像刀子一样,顺着领口往怀里灌。
苏清影打了一桶水刚把手伸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冷了。
这水像是掺了冰碴子,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钻进骨缝里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但她不敢停。
她怕被赶走怕回到那个漏风的牛棚,怕再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笨拙地抓起一件厚重的棉大衣,学着村里妇女的样子在搓衣板上用力揉搓。
“呲啦——呲啦——”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娇嫩的皮肤。
苏清影从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双手是用来弹钢琴、拉大提琴的哪里干过这种粗活?
没搓几下手背上的皮肤就被冰水泡得通红,继而发紫。
指关节处,因为用力过猛和寒冷原本细嫩的皮肤崩开了一道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丝渗出来混着灰黑色的肥皂水看着触目惊心。
疼。
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