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灿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盯着父母二人。

他们俩平静地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哦，除了妈在家。

算了，像她妈这种人，能让家里火热地翻天覆地才更奇怪。

陆灿的目光在父母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我先去洗澡了。”

沈月溪用抖报纸的声音回应了她一下。

陆江停继续收衣服，声音带笑：“去吧，你衣服我给你丢床上了，记得折进柜子里。”

“好。”

陆灿一边进房，一边挠挠头，真的和以前没差，但好像又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

陆灿洗澡的时候，沈月溪的律师送来了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

沈月溪过了一遍，递给了身旁的陆江停。

她的声音公事公办，异常冷静：“这里面有我们离婚的财产分配，你看一下。”

两个人面对面谈离婚，这是陆江停第二次经历。

如今面前的沈月溪，却给他一种和上一世的她判若两人的感觉。

他形容不出，但感觉她总在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反悔的话。

几分恳求，又几分不舍，但嘴硬更多。3

于是他装没看懂。

毕竟他也与上一世不一样了。

“不用这么多。”陆江停看了一遍，摇了摇头，“酒楼有收入。”

陆江停看不见的地方，沈月溪的拳头捏紧。

“收下吧，小灿……应该更想跟着你，以后培养孩子的开销很大，还要读大学、结婚。”

陆江停心里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他看着她，勾了勾唇：“沈月溪，你想彻底和女儿斩断关系吗。”

女人的眼眶在陆江停的眼前红了。

“都是我该给你的。”沈月溪忽然有些鼻酸，连说话前的吞咽都有些困难。

“这个房子给你们俩住，我会搬走。”

陆江停抿起嘴，点点头。

二十年的感情，真的要在书面上确定离婚，说不沉重是假的。

他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将离婚协议书看了一遍。

最后落笔，在上面签了字，又递给了她。

沈月溪眼中，白纸黑字的“陆江停”竟到了有些刺眼的地步。

二十来年，他的字和以前没多少变化。

是她一笔一捺教出来的。

常年拿刀端锅，叫他的下笔很有力道，字形像她的，神又不似她的。

沈月溪也拿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人名字再并列，竟然是在离婚协议书上。

陆江停沉默地看着沈月溪收好这些纸，又交给律师。

律师看着领导经历家庭巨变，眼睛都没抬，收了东西，走得很快。

陆江停起了身，准备去洗澡，听见旁边的沈月溪这样问。

“江停，我没有家了，是不是？”

奔四的女人，忽然问出一个这样脆弱又幼稚的问题。

他回过头，看着她隐隐含泪的眼睛，一脸平静。

陆江停沉默很久，回想起上一世的沈月溪那么干脆，也那么淡定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个问题难道答案不明显吗？”

自从重生之后，他离婚的想法自始至终都很坚定。

无论沈月溪怎么样，无论说什么。

他看向沈月溪，淡淡的开口：“沈月溪，你会是小灿的亲人，但不会是我的。”

沈月溪一颗心酸酸涩涩，好像在失去他的这一刻，才忽然想起了他的好。

她的丈夫，从来都很包容，两个人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