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更新题材小说《大夏王朝篇王谢堂前燕(赚工分)畅销巨作》是最近很多书迷都在追读的,小说以主人公唐竹筠唐明藩晋王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主要讲述的内容有:片刻之后,外面果然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就在这里。”门被打开,簇拥着大长公主而来的一众人便看到,唐竹筠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大夏王朝篇王谢堂前燕(赚工分)畅销巨作》 第1章 免费试读
1.元兴三年,四月初五。沈书棠是在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中醒来的。
额角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太阳穴突突直跳,连视线都带着模糊的重影。她费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流放途中那破败漏风的茅草屋顶,
也不是李家后宅那令人窒息的、终年弥漫着药味和冷漠的床帐。
而是……一片浅碧色的轻纱帐顶,绣着细密精致的缠枝莲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年少时最爱的白芷香囊的清苦气息。这是……她猛地坐起身,
动作太急,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扶住额头,冰凉的手指触到的肌肤细腻光滑,
全然不似后来那般粗糙枯槁。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十指纤长,
指甲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没有做粗活留下的薄茧,更没有冬日里总是复发冻疮的痕迹。
这不是她的手。至少,不是二十七岁的沈书棠的手。“小姐,您醒了?
”一个带着几分稚气又难掩关切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沈书棠倏然转头,
看到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满脸担忧地望着她。这是……采薇?她出嫁前,在她身边伺候了不到两年,
后来因为她嫁入李家,母亲觉得这丫头年纪小不稳重,便留在了沈府的采薇?
可采薇明明……明明在她被休弃回府、沈家遭难之前,就因为到了年纪被放出去配人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这般年幼的模样?“采薇?”沈书棠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今夕……是何年?我们在何处?
”采薇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伸手探了探沈书棠的额头,疑惑道:“小姐,
您是不是烧糊涂了?今儿个是元兴三年四月初五啊。咱们还在临江府的书院后宅呀。
前几日发大水,您受了惊吓,又染了风寒,一直昏昏沉沉的,可把夫人和老爷急坏了。
”元兴三年……四月初五……临江府……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记得这个时间,记得这个地点!这正是江南水灾之后,父亲沈眷因在赈灾中表现出色,
被皇帝想起,即将被起复召回京城的前夕!也是……也是她的未婚夫李东白被洪水卷走,
虽侥幸生还却落下严重暗疾,性格开始变得阴郁偏执的起点!她……重生了?
回到了十五岁这一年?回到了所有悲剧尚未发生,或者说,刚刚拉开序幕的这一刻?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过后,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记忆。那些她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痛苦,
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想起了李东白高中进士后,两家联姻,
她满怀憧憬嫁入李家。起初,也曾有过举案齐眉的短暂时光。可随着李东白在官场不得志,
加之暗疾缠身,性情愈发多疑暴戾。元兴七年,
因她与永宁候世子谢芷瑜那场源于四月下旬、在离京两日路程处的“意外”相识,
猜忌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认定她不贞,开始对她拳脚相加,恶语相向。“贱人!
你与那谢芷瑜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那日马车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雨夜,
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冰冷的墙上,面目狰狞地质问。而她,百口莫辩,心如死灰。
她更想起了元兴十五年,那个她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的寒冬。已经成为御史的李东白,
为了彻底扳倒他臆想中的“情敌”谢芷瑜,以及谢家背后的宁王府,竟罗织罪名,
诬告宁王谋反。一纸诉状,牵连无数。宁王府、申毅侯府(她的外祖家)、永宁候府,
还有她所在的沈府……尽数被抄家问斩,男丁流放,女眷没官。她因已被李东白休弃,
勉强算是沈家人,被判流放三千里。临行前,李东白将她带到阴暗的牢房,当着她的面,
掐死了他们年仅八岁的儿子昭儿。那个孩子,睁着酷似她兄长的大眼睛,
小小的身子在她面前挣扎,直至无声无息。“都怪你这贱人!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
这野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李东白扭曲的面容,昭儿青紫的小脸,
成了她前世最后的梦魇。伤心过度,气血攻心,她在那流放路上简陋的驿站中,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却没想到,再睁眼,竟回到了十五岁!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不是抽泣,而是无声的奔流,瞬间浸湿了衣襟。她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不是悲伤,是恨!
是深入骨髓、焚心蚀骨的恨意!是对李东白,
更是对那个软弱无能、识人不清、最终害得家破人亡的自己的滔天恨意!这一世,
那个名为昭儿的孩子不会再来了,这让她心痛如绞,却也更加决绝。
所有的爱与牵绊都已在前世燃尽,剩下的,唯有复仇的火焰和守护家族的信念。“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采薇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慌忙上前想安抚,
却又不敢贸然触碰。沈书棠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那里面燃烧着采薇从未见过的火焰,冰冷而炽烈,带着一种决绝的死气,
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岁少女该有的眼神。“李东白……”她几乎是咬着牙,
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淬毒般的寒意,“他……现在如何?
”采薇被她眼中骇人的光芒慑住,结结巴巴地回答:“听……听前院的小厮说,
李家公子前几日被洪水冲走,侥幸被人救起,但呛水严重,至今还在昏迷着……大夫说,
怕是……怕是即便醒了,也会落下病根……”昏迷……病根……沈书棠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的疯狂恨意已被强行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清明。很好。一切都还对得上。
而那个将在四月下旬发生、导致李东白彻底转变的“相遇”,也即将到来。这一次,
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她需要力量,需要契机,需要……借势。谢芷瑜,
那个前世因她而遭难的男人,这一世,或许能成为她棋盘上最重要的棋子。“采薇,
替我更衣。”沈书棠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再……悄悄去请母亲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些关于……关于洪水后家中安排,
以及……关于李公子伤势的要紧事,想私下禀告母亲。”她必须尽快见到母亲,
必须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确保几天后那场“意外”的走向,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要借此,与那位永宁候世子,结下一份不同于前世的、“牢固”的善缘。窗外,
天色已然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前,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沈书棠看着那束光,
仿佛看到了黑暗命运中透进来的一丝缝隙。这一世,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最终家破人亡的沈书棠了。所有欠她的,害她的,她都要一一讨回!
所有她在乎的,她要守护的,谁都别想再动分毫!命运的齿轮,从她苏醒的这一刻起,
已经开始悄然逆转。2.元兴三年,四月下旬。连日晴好,官道上的尘土被车轮反复碾过,
扬起淡淡的烟尘。沈家车队逶迤北行,距离京城仅剩两日路程。天气愈发燥热,
午后蝉鸣聒噪,沈书棠靠在马车厢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裙角。她看似平静,
心弦却始终紧绷,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岔路口。她重生已近一月,
暗中布局,步步为营。首要之事,便是彻底斩断与李东白的纠葛。四月初五那日,
洪水退去不久,她仅以世家小姐最基本的礼数,由丫鬟陪着,
去了一趟书院临时安置李东白等受伤学子的学舍。她只在床边看了一眼那昏迷不醒的身影,
留下些药材补品便转身离去,未曾有半分流连,更无前世那般衣不解带的忧切。
此举在旁人看来,合乎礼数却略显疏离,正好遂了她划清界限的心愿。更大的动作,
在于马车。她以晕车不适为由,向母亲恳求,与姐姐沈书婉互换了马车。
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相对靠后的第四辆车,
如今由姐姐乘坐;而她则坐到了姐姐那辆更为靠前、更易被注意到的第三辆车上。她盘算着,
前世谢芷瑜在危急中闯入的是第四辆车,这一世,若她所在的车辆位置更醒目,
或许能更早吸引他的注意,从而将这场“相遇”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午后,
车队行至一处名为“落雁坡”的丘陵地带。此地官道拐弯,林木渐密。
沈书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就是这里了。她示意车夫稍稍加快速度,
让马车在车队中的位置更为突前一些,几乎与管事的头车并行。她屏息凝神,
锐利的目光透过帘隙,紧盯着官道左侧的密林。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前方隐约传来了兵器交击之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书棠心中一定,猎物如期而至。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如猎豹般从林中疾窜而出,
身形矫健却带着狼狈。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车队,然而,
他的视线竟直接越过了沈书棠这辆刻意突前的、华丽的第三辆车,
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后方那辆原本属于她、如今坐着姐姐沈书婉的、相对朴素的第四辆车!
在沈书棠惊愕的目光中,谢芷瑜如法炮制,轻盈地跃上车辕,
闪电般钻入了她姐姐的马车车厢!“啊——!”紧接着,
车厢内立刻传出了女子惊恐的尖叫声和呵斥声,正是大小姐沈书婉和她贴身侍女的声音!
车厢剧烈地晃动起来,帘幕被扯动,显然内部发生了激烈的挣扎或冲突。弄巧成拙!
沈书棠瞬间明白了。谢芷瑜并非根据马车的位置或华丽程度选择目标,
借的是杀手般的本能——选择最不易被第一时间察觉、看似防卫更松懈的车辆作为藏身之所!
她处心积虑的换车、前突,非但没能吸引他,反而阴差阳错地将姐姐推到了风暴中心!
就在她心念电转,思索如何补救之际,那十几名黑衣蒙面的追兵已蜂拥而至,
杀气腾腾地将车队围住。为首之人目光阴鸷,刀尖直指那辆传出惊呼的马车,厉声道:“搜!
”关键时刻,管家疾步上前,亮明身份:“诸位好汉且慢!
此乃新任户部郎中沈眷沈大人家眷的车驾!沈大人乃朝廷命官,深受皇恩!
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莫要自误!”“户部郎中沈眷”这几个字,果然具有分量。
那武士头领眼神闪烁,显然在急速权衡。袭击朝廷命官家眷非同小可,尤其对方即将赴任,
圣眷未知。僵持片刻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辆马车,似乎确认目标已无处可逃,
且不愿在此刻与一位实权郎中硬碰硬,最终不甘地一挥手:“撤!”黑衣武士来得快,
去得也快,如同潮水般退入林中,消失不见。他们甚至没有要求搜查整个车队,
似乎相信了管家的话,或者认为在沈家庇护下强行搜车代价太大。危机看似解除,
但沈书棠的心却沉了下去。她最大的倚仗——与谢芷瑜“独处”并建立联系的机会,
阴差阳错地落在了姐姐沈书婉身上。而她精心策划的接近计划,
反而成了将姐姐卷入漩涡的推手。车队重新整顿后,气氛异常微妙。沈书婉受了极大惊吓,
被母亲祝氏接到自己车中安抚。而那位不速之客谢芷瑜,
则被暂时安置在一辆空置的行李车上,由护卫严密“看顾”起来。夜幕降临,
车队在驿站歇下。沈书棠独自站在院中,月光清冷。她复盘着白日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重生并非万能,一个小小的算计失误,就可能让局面脱离掌控。“这一局,是我输了半子。
”她望着姐姐车厢的方向,眼神复杂。但旋即,那抹复杂被坚定取代。“不过,
游戏才刚刚开始。谢芷瑜,我们京城再见分晓。姐姐……但愿这场意外,
不会为你带来真正的麻烦。”这一次的“错算”,给沈书棠敲响了警钟。
在京城的棋局正式展开前,她必须更加谨慎,更加缜密。命运的轨迹,
似乎因为她这一个微小的干预,已经开始朝着一个更加复杂难测的方向偏转。3.驿站一夜,
沈书棠几乎未眠。窗外月色清冷,映着她毫无睡意的脸庞。
白日里那场精心算计却最终落空的“相遇”,如同一声警钟,在她心中反复鸣响。
她以为自己手握先知,便能轻易拨动命运的丝线,却忘了人心莫测,世事无常,
任何一个微小的变数,都可能导致全盘计划的偏移。
“我太心急了……” 她靠在冰凉的窗棂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重生带来的巨大优势,
让她下意识地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谢芷瑜并非棋子,
而是一个活生生、有独立判断和行动能力的人。她换车、前突,意图太过明显,
反而暴露了痕迹,让敏锐的谢芷瑜选择了看似更“安全”的姐姐的马车。
这不仅是计划的失败,更是对她重生者心态的一次沉重打击。必须更加谨慎,更加隐晦。
她不能再把自己放在台前,而是要像最高明的棋手,藏于幕后,通过引导和营造势态,
让一切看似“自然而然”地发生。翌日清晨,车队再次启程。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
大小姐沈书婉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即便在马车中也有些心神不宁,紧紧挨着母亲祝氏。
祝氏心疼长女,安抚的同时,眉头也微蹙着,显然对昨日那场无妄之灾心存余悸,
对那位引来祸事的永宁候世子,恐怕也难有多少好感。沈书棠将一切看在眼里。
她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马车里,不再有任何引人注目的举动。但在歇脚时,她寻了个机会,
单独来到姐姐车驾旁。“姐姐,”她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
“昨日真是无妄之灾,让你受惊了。都怪我……若不是我前几日与你换了马车,
那贼人或许就不会……” 她欲言又止,眼圈微红,
将一个因无心之失连累姐姐而自责的妹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沈书婉本性温婉,
见妹妹如此,反而压下自己的恐惧,拉住她的手安慰:“棠儿莫要胡说,此事与你何干?
都是那伙歹人无法无天。幸好母亲应对得当,并未酿成大祸。” 她顿了顿,低声叹道,
“只是那位谢世子……听闻是奉旨查案才遭此劫难,也是不易。”沈书棠心中一动,
姐姐对谢芷瑜似乎并无恶感,反而有一丝同情?这是个好消息。她顺势引导,
语气天真又带着几分好奇:“姐姐说的是。我昨日恍惚听管家说,
那位世子爷查的是河堤贪腐的大事,若是真能查清,也是为江南百姓除了一害呢。
只是不知他伤势如何了……”她成功地将话题引向谢芷瑜的“正义之举”和伤势,
在姐姐心中强化其正面形象,同时表达关切,为日后可能的接触埋下伏笔。与此同时,
她对那位被“安置”在行李车上的谢芷瑜,采取了 “不闻不问” 的策略。绝不主动靠近,
避免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接触。但她却通过赏给负责看守谢芷瑜的护卫一壶好酒,
“无意间”让护卫闲聊时透露出去一个消息:二小姐因昨日惊吓,旧疾(风寒)略有反复,
需要静养。这既解释了为何她不再露面,也间接向谢芷瑜传递了一个信息——昨日的混乱,
确实影响到了她这位“病弱”的官家小姐。她的沉默与低调,
反而让一直暗中观察的谢芷瑜心生疑虑。这位沈二小姐,昨日反应机敏异常,
今日却如此安静?是真的抱恙,还是另有用意?他回想起昨***那双冷静得不像少女的眸子,
以及精准道破他身份和使命的话语,心中疑云更甚。这位沈二小姐,
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车队继续向京城行进。距离京城越近,
官道上的车马行人愈发多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帝都特有的繁华与喧嚣气息。沈书棠知道,
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进入京城,意味着她将正式踏入前世那个充满阴谋与倾轧的权力场。
父亲起复后的处境、与李家的婚约、宁王府的漩涡……无数双眼睛将会聚焦在沈家身上。
她必须利用抵达京城前这最后的时间,理顺思路,调整策略。
她复盘着与谢芷瑜这次“失败”的初遇。虽然过程偏离预期,但结果并非全盘皆输。至少,
谢芷瑜欠了她一个“间接”的人情(她指引了方向,并吸引了追兵注意力),
而姐姐沈书婉对他也留下了尚可的印象。这为后续的接触打下了基础,
是一个需要小心修补和引导的基础。
“京城……” 沈书棠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高大城墙轮廓,深吸一口气。
眼中的迷茫和挫败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韧的冷静。前一局的失误,
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局限,也摸到了与这些聪明人周旋的门槛。接下来的对弈,
她不会再轻易落子。她会像最耐心的猎手,隐匿在暗处,观察、等待,直到最佳时机的到来。
命运的棋盘已经铺开,她这个重生的棋手,虽然棋差一着,但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京城,
才是真正的战场。她要将前世的血与恨,化作今生最锋利的刃,最坚固的盾。所有欠她的,
她都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4.马车驶过喧闹的街市,并未在任何看似崭新的府邸前停留,
而是径直拐入了靠近皇城根的一条清静胡同,
最终在一座门楣上悬着“沈府”二字、透着岁月沉淀气息的宅院前稳稳停下。
朱漆大门虽略显斑驳,但门廊石阶却打扫得干干净净。这里并非新赐的府邸,
而是父亲沈眷在先帝时期任户部侍郎时置下的旧宅。因沈眷此前被贬离京,
此宅一直由几位老仆看守。如今主人起复归来,宅院早已洒扫庭除,静候主人归来。
沈书棠扶着采薇的手走下马车,抬头望着这座熟悉的门庭,心中百感交集。前世,
她便是从这里出嫁,也是在这里,听闻了父兄下狱、家产抄没的噩耗。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都刻着家族曾经的荣耀与后来的惨淡。府内仆役早已迎候在门前,井然有序地帮着搬运行李。
管家沈忠是府里的老人,见到祝氏和两位小姐,激动得眼圈泛红,
连声道:“夫人、小姐们一路辛苦了,老爷已吩咐将各处都收拾妥当,快请进府歇息。
”安顿之事自有母亲祝氏和管家操持。沈书棠回到自己出阁前居住的院落——“棠梨阁”,
推开窗,窗外那株老梨树依旧枝繁叶茂。一切仿佛都与离开时无异,
却又仿佛隔了一世那般遥远。她知道,京城这个家,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
父亲新晋户部郎中,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而她,
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只知闺中绣花、伤春悲秋。她必须尽快了解京中现状,
尤其是……与那场河堤贪腐案相关的动向。关于李东白,她已暂时无需烦心。据她所知,
因洪水伤病,他仍需在江南的书院静养,至少要到明年元兴四年的春闱时方能赴京。
这为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不必即刻面对那令人窒息的婚约压力。然而,
另一件与她息息相关的大事,却迫在眉睫——那便是姐姐沈书婉与宁王世子顾宗实的婚事。
前世,这场联姻是沈家一度显赫的顶点,却也间接成了后来被牵连的祸根之一。
宁王府这艘大船,上去容易,下来难。她需要了解更多内情。于是,在安顿下来后的次日,
沈书棠便以探望姐姐、叙说体己话为由,去了姐姐沈书婉所居的“兰馨苑”。
沈书婉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绣品出神,见妹妹来了,忙收起思绪,拉着她坐下。
姐妹俩闲聊片刻,沈书棠便似不经意地将话题引向了即将到来的婚事,以及……宁王府。
“姐姐,”沈书棠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担忧,
“那宁王世子……听闻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他这般急着定下婚期,不知王府近来可还顺遂?
我听说,近来朝中似乎有些关于江南之事的议论,也不知会不会牵扯到王府?
”沈书婉性子温婉,对朝政之事本不敏感,但或许是婚前焦虑,
也或许是那日被谢芷瑜闯入马车受了惊吓,她叹了口气,
低声道:“世子他……近日似乎颇为烦心。前日派人送来些首饰,
听那送东西的婆子隐约提起,世子好像正为江南那边的一桩案子烦神,
似乎……与他一位在江南公干的表弟有关。”沈书棠心中一动,面上却故作不解:“表弟?
”“嗯,”沈书婉点了点头,“说是永宁候府的世子,姓谢,
奉了世子的命在江南查什么河工账目,前些日子好像还遇到了麻烦,幸得贵人相助才脱险。
世子为此事很是挂心,生怕他这表弟年轻气盛,查得太急,得罪了人。
”奉了世子的命……查河工账目……表弟……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
如同闪电般照亮了沈书棠心中的迷雾!原来如此!前世她只知谢芷瑜在查案,
却不知这背后竟是宁王世子顾宗实在主导!而谢芷瑜,竟是宁王世子的表弟!
这就解释了为何谢芷瑜能接触到核心案卷,
为何遇刺后能直入宫闱面圣——他背后站着的是权势熏天的宁王世子!这场调查,
根本就是宁王世子一派在利用河堤贪腐案,收集政敌的证据,意在朝堂博弈!想通了这一层,
许多前世的疑团豁然开朗。为何李东白后来要死死咬住宁王府不放,除了那可笑的情仇,
恐怕更因为他是对方政敌阵营的棋子,攻讦宁王府是他的“投名状”!
巨大的信息量让沈书棠心潮起伏,但她面上却不露分毫,
只是顺着姐姐的话安慰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既然有宁王世子照拂,
想必那位谢世子定能逢凶化吉。姐姐也不必过于忧心,待你过门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姐姐处回来,沈书棠独自在棠梨阁中沉思。局势比她预想的更复杂,但也更清晰。
她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棋局在眼前展开:宁王世子、未来的姐夫,
是一方;他们的政敌是另一方;而谢芷瑜,是棋盘上一枚关键的马前卒;她沈家,
因这桩婚事,已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甚至连那远在江南的李东白,
未来也注定是这盘棋上的棋子,只是不知会落在何处。而她沈书棠,
这个本该是棋局上被动棋子的重生者,如今却要凭借先知,尝试去做那个执棋之人!至少,
她要让自己和家族,成为棋局中能掌握自身命运的那颗棋子,
而非任人摆布、随时可弃的卒子。接下来的几日,沈书棠异常安静。她每日除了给父母请安,
便待在棠梨阁中,或读书,或习字,偶尔透过老仆或出门采买的丫鬟,
留意着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尤其是与江南水患、河工修缮以及几位相关官员动向的消息。
她在等待,也在观察。等待宁王世子与姐姐婚期的临近,观察父亲回京后各方势力的反应。
她知道,风暴来临前,往往有最压抑的平静。而她要在这平静中,织就自己的网,找准时机,
落下自己的第一颗棋子。京城沈府的高墙之内,一场无声的谋算,已然开始。
5.沈府旧宅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京城的喧嚣隔绝于外,
却也似将一方新的棋局悄然开启。沈书棠立于棠梨阁的轩窗下,
望着庭院中那株花期已过的老梨树,枝叶蓊郁,在初夏的微风里沙沙作响,
仿佛在低语着前世未能言尽的秘密。京城十日,暗流已窥。
她不再是那个仅凭一腔怨恨重生的少女,十日来的冷眼旁观、旁敲侧击,
已让她对眼前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勾勒。父亲沈眷起复户部郎中,看似圣眷正隆,
实则如履薄冰。户部掌管天下钱粮,乃是非之地,前有河堤贪腐案余波未平,
后有各方势力对新任官员的审视与拉拢。府中往来拜帖渐多,母亲祝氏应对之间,
已可见几分疲于奔命的端倪。而真正的风暴眼,
似乎正围绕着那位尚在暗处的永宁候世子谢芷瑜旋转。据姐姐沈书婉忧心忡忡的提及,
谢世子回京后便深居简出,据说那日宫中遇刺虽未伤及要害,却似引发了旧疾,
太医院的人去了几波,宁王府和永宁候府的气氛都颇为凝重。这一切,
都与她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隐隐吻合——谢芷瑜的调查触及了核心利益,
对方的反扑既狠且准。而这股暗流,正不可避免地向着与宁王府即将联姻的沈家漫涌而来 。
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书棠深知,必须主动破局。她的第一个目标,
清晰而坚定:解除与李东白的婚约。这不仅是斩断前世的孽缘,更是向外界,
尤其是向可能关注沈家的某些人,传递一个信号——沈家二小姐,并非可随意摆布的棋子。
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这日晌午,母亲祝氏处理完家务,正揉着眉心小憩。
沈书棠端着一盏亲手沏的安神茶,悄步走近。“母亲辛苦了。”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
声音柔婉,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祝氏睁开眼,见是女儿,勉强笑了笑:“棠儿来了。
没什么,不过是些人情往来的琐事。”她叹了口气,“如今你父亲刚回京,
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一应礼数都不能错,唯恐落人口实。”沈书棠在母亲身旁坐下,
沉默片刻,方低声道:“女儿知道母亲为难。尤其是……女儿与李家的婚事,
如今更成了风口浪尖。”她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却并非全然是伪装,
而是融入了前世的惨痛与今生的决绝,“母亲,那日洪水中的噩梦,女儿至今心有余悸。
每每想到李公子重伤未愈,前途未卜,若因婚约之故,
让他人以为我们沈家借此攀附或是有何图谋,岂非更误了李家公子?
女儿……女儿实在心中难安,夜不能寐。”她的话,
将个人“恐惧”与家族“利害”巧妙捆绑,既表达了退婚的意愿,
又显得全然是为家族和李东白考量。祝氏闻言,神色果然凝重起来。她拉过女儿的手,
轻轻拍着:“你的心思,为娘何尝不知?只是这婚约乃早年所定,如今李家公子遭此大难,
我们若主动提出……难免被议论凉薄。”“母亲,”沈书棠的声音更轻,
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若这婚约,本身已成为他人攻讦父亲的借口呢?女儿听闻,
近来有些关于父亲在江南督办河工不力的流言,虽是无稽之谈,但若有人借此发挥,
将李家公子的伤病归咎于父亲,我们沈家岂非百口莫辩?届时,这婚约是保全,
还是……累赘?”此言一出,祝氏脸色微变。她久居后宅,却并非不懂前朝风云。女儿的话,
像一根针,刺破了她心中的隐忧。是啊,如今局势微妙,这桩婚约确实可能从佳话变成陷阱。
见母亲意动,沈书棠不再多言,只是垂首默默拭泪,将空间留给祝氏自己去权衡。她知道,
种子已经播下,只需静待发芽。而接下来,她需要另一枚棋子,来推动更大的局。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
沈书棠“偶然”在府中花园“巧遇”了前来探望姐姐沈书婉的宁王世子顾宗实。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直面这位前世间接导致沈家覆灭的关键人物之一。顾宗实年约二十,
面容俊朗,气度雍容,眉宇间带着天潢贵胄的自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沈书棠依礼相见,
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交谈间,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了江南水患,
语气带着少女应有的唏嘘与同情:“……听闻世子殿下心系灾民,还派了谢世子前往查勘,
真是仁德。只可惜,天灾无情,也不知那些受损的河堤何时能修复,免得百姓再受其苦。
”顾宗实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带着审视。他显然没料到这位深闺少女会谈及此事,
但语气依旧温和:“沈姑娘有心了。河工之事,朝廷自有安排。芷瑜此次南下,
也只是例行巡查。” 话语间,滴水不漏。沈书棠却浅浅一笑,
目光纯净地看向他:“世子殿下过谦了。谢世子遇险,京城皆知殿下关切之情。
小女虽在深闺,亦知殿下与谢世子兄弟情深,如今谢世子安心静养,殿下想必也能稍慰牵挂。
只盼真相早日大白,也好告慰那些在洪水中罹难的百姓和学子。”她的话,看似天真,
实则句句戳在关键处。既点明她知道谢芷瑜的调查非同寻常(“例行巡查”不过是托词),
又暗示了此事与“罹难学子”(包括李东白)的关联,更表达了希望真相大白的立场,
这无形中与顾宗实(可能)的目标是一致的。顾宗实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
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打量。他微微一笑,不再接话,转而夸赞了几句园中景致,便告辞离去。
沈书棠知道,这番话,足以在这位心思深沉的宁王世子心中留下印象。
她不需要立刻得到什么承诺,只需要让他意识到,沈家这位二小姐,并非寻常闺秀,
或许……有可供“合作”的价值。夜色渐深,沈书棠独自在棠梨阁中对弈。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如同她眼前错综复杂的局势。父亲在明处的官场周旋,
宁王世子在暗处的权谋博弈,李家的婚约,谢芷瑜的伤……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而她,
手握重生这张最大的底牌,既要小心翼翼地避开前世的陷阱,
又要大胆地落下能改变命运的棋子。每一步,都需计算精准;每一言,都需意味深长。
“京城……” 她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的天元之位,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盘棋,我才刚刚开始布局。所有欠我的,害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所有我想守护的,
谁都别想再动分毫。”窗外的梨树静默无声,仿佛在见证着一位重生者,
如何在这座繁华而危险的帝都,一步步织就她的罗网,撬动命运的齿轮。风起于青萍之末,
而这场由她掀起的风暴,终将席卷整个京城。6.元兴三年,五月。
初夏的微风拂过京城沈府庭院中的海棠,带来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弥漫在沈书棠心头的凝重。
自那日与宁王世子顾宗实花园“偶遇”已过去半月,京城表面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
但她深知,这平静之下,暗流已愈发汹涌。沈书棠端坐于棠梨阁的窗边,
指尖轻轻划过一本泛黄的《舆地纪胜》。母亲祝氏昨日从李家归来,
眉宇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告知她与李家的婚约已顺利解除。李家虽有不悦,
但面对沈家给出的“二小姐受惊过度,需长期静养,
恐耽误李公子前程”这般无可指摘的理由,加之李东白确实伤病缠身、前途未卜,
对方最终也只能勉强接受。一桩前世孽缘,至此总算斩断。然而,沈书棠并未感到丝毫轻松。
她深知,退婚之举虽合情合理,但必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尤其是那些本就盯着沈家、或与李家利益攸关的势力。她这步棋,看似退守,实则以退为进,
将自己从一场注定悲剧的联姻中剥离出来,
但也将沈家更清晰地暴露在京城权力博弈的棋盘之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小慎微。
与此同时,姐姐沈书婉与宁王世子顾宗实的婚事,却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推进。
纳采、问名、纳吉……六礼之程序行云流水,宁王府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和效率。
沈书棠冷眼旁观,心知这不仅是两家结缘,更是宁王世子一方在借此稳固与沈家的联盟,
尤其是在谢芷瑜调查河堤案风声日紧的当下。姐姐的婚期,最终定在了七月初八。
沈书棠前往兰馨苑探望姐姐时,沈书婉正对着一幅即将完工的鸳鸯戏水图出神,脸颊绯红,
眼中既有待嫁的羞涩,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她拉着妹妹的手,低声道:“棠儿,
世子他……近日似乎格外忙碌,偶尔过来,眉宇间也总带着倦色。
听闻江南那边……不太平静。”沈书棠心中了然,面上却温言安慰:“姐姐莫要多想。
世子身份尊贵,事务繁多实属正常。江南水患后续事宜繁杂,朝廷重视,
世子多操心些也是应当。你只需安心备嫁,做个最美的新娘子便是。
”她巧妙地避开敏感话题,将姐姐的注意力引回婚事本身。她知道,
姐姐的幸福此刻与宁王府的命运紧密相连,而保障这桩婚事顺利进行,
亦是保护沈家的重要一环。这日午后,沈书棠正倚在窗边看书,采薇悄步进来,
低声道:“小姐,门房传来消息,说永宁候世子谢芷瑜递了帖子,午后欲来拜访老爷,
商议……江南赈灾款项审计之事。”沈书棠执书的手微微一顿。谢芷瑜终于要正式露面了。
他以审计赈灾款项为由拜访户部郎中的父亲,名正言顺,但其真实目的,
不言自明——河堤贪腐案的调查,已到了关键阶段。果然,申时刚过,前厅便传来消息,
谢世子已至,正与老爷在书房密谈。沈书棠无法近前,只得命采薇留意前院动静。
约莫一个时辰后,谢芷瑜告辞离去。沈书棠远远望见他的背影,虽衣着整齐,
但步履间仍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想必是伤势未愈,且调查压力巨大。当晚,
父亲沈眷来到棠梨阁,神色凝重。他并未多言前厅谈话内容,只是看着女儿,
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棠儿,你近日……似乎沉稳了许多。为父在官场沉浮多年,
深知京城水深。有些事,不知比知好,远离比靠近安全。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沈书棠心中一震,知道父亲或许已察觉到什么。她垂下眼帘,恭敬答道:“女儿明白。
女儿只想家中平安,姐姐顺遂,别无他求。”她不能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让父亲安心,
同时也暗示自己懂得分寸。父亲凝视她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未再深究,只嘱咐她安心休养,
便转身离去。望着父亲略显疲惫的背影,沈书棠知道,沈家这艘船,
已经驶入了风暴将起的海域。夜深人静,沈书棠独自在灯下梳理着纷乱的线索。退婚已成,
姐姐婚期已定,谢芷瑜的调查正在推进……一切似乎都在沿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但她心中的不安却未减分毫。李东白虽远在江南,但以其偏执阴鸷的性子,
绝不会甘心就此罢休,他日若有机会返京,必是心腹大患。而宁王世子的政敌,
此刻想必也在暗中布局,寻找反击之机。她铺开纸张,
蘸墨写下几个关键词:河堤案、宁王府、李东白、未知政敌。这些力量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张复杂的网。而她,不能只做网中之鱼,她要成为那个在关键时刻能触动网线的人。
“还需一枚棋子……”沈书棠喃喃自语。
一枚能在关键时刻传递信息、或能在意想不到之处发挥作用的棋子。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开始盘算府中哪些人可信可用,
京城之中又有哪些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能通天的渠道可以悄然布下。元兴三年的这个初夏,
沈书棠在经历重生初期的震惊、谋划、试探与初步行动后,
终于在这座繁华而危险的帝都站稳了脚跟。她改变了退婚这一关键节点的命运,
初步建立了与未来关键人物(谢芷瑜,间接包括宁王世子)的联系,
并在父亲心中埋下了警惕的种子。然而,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尚未到来,七月姐姐的婚礼,或许将是一个更大的转折点。
她必须利用这最后的时间,织就更密更牢的网,积蓄力量,等待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的到来。
棋局已开,她这个重生的棋手,已落子无悔。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关乎生死,
关乎她能否真正扭转那血色的未来。7.元兴三年,七月初八,宜嫁娶。宁王府迎亲的队伍,
在晨曦微露时便抵达了沈府所在的街巷。锣鼓喧天,旌旗招展,声势之浩大,
几乎惊动了半座京城。作为先帝堂兄弟、当今圣上从叔的宁王府世子大婚,其排场之盛,
宾客之显赫,堪称元兴年间一等一的盛事。沈书棠随着父母候在府门内,
听着外面愈来愈近的喧闹声,心中平静无波,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水绿色的绣缠枝莲纹襦裙,颜色清雅,既不夺新娘风采,
又衬得她肤白如雪,身姿亭亭。发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平添几分灵动。府门大开,迎亲的队伍鱼贯而入。为首者,
正是今日的新郎官——宁王世子顾宗实。他身着大红色金线绣蟒纹吉服,头戴玉冠,
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面容俊朗,气度雍容,眉宇间带着天潢贵胄的矜贵与喜气。
他的目光扫过沈府众人,最终落在盛装等候的新娘沈书婉身上,唇角微扬,
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然而,沈书棠的目光却越过顾宗实,
落在了紧随其侧的那人身上——永宁候世子谢芷瑜。他今日作为世子唯一的傧相,
穿着一身暗红色劲装,更显身姿挺拔。相较于顾宗实的意气风发,
谢芷瑜的神色显得沉稳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
想必河堤案的调查与宁王府内部的压力,让他并不轻松。在谢芷瑜身后,
还跟着几位年纪相仿、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儿,皆是京中勋贵子弟。沈书棠凭借前世的记忆,
世子;身形高壮、带着几分武人气概的是安远侯的嫡孙;另一个摇着折扇、看似漫不经心的,
则是吏部尚书的幼子。这些面孔,在前世的波诡云谲中,或升或沉,或为友或为敌,
此刻却都鲜衣怒马,汇聚于此,成为宁王府显赫权势的注脚。依古礼,迎亲有诸多仪式 。
顾宗实下马,向沈眷和祝氏行礼,呈上“奠雁”之礼(虽后世已简化,
但宁王府依旧循了部分古礼),说着“今以伉俪之约,虔告尊亲”之类的场面话。
祝氏含泪叮嘱了女儿几句,便有喜娘上前,为新娘披上红盖头。就在这一片喜庆忙碌之中,
沈书棠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佯装不经意地抬眼,
正对上谢芷瑜望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不似平日里的探究与审视,
而是在看到她盛装之下的清丽容颜时,骤然闪过一抹惊艳与恍惚,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
迅速移开,耳根处竟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沈书棠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浅笑,
微微颔首示意,便移开了目光。她知道,这一瞬间的失态,或许连谢芷瑜自己都未曾深究,
但却被她精准地捕捉到了。这比她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自然。新娘上轿的时辰已到 。
按照礼仪,新娘上轿时,前面有接亲的人引路,后面有娘家的人送行 。沈书棠作为妹妹,
自然在送行之列。她看着姐姐被喜娘搀扶着,一步步走向那顶华丽无比的花轿,
心中百感交集。这一去,姐姐便正式踏入宁王府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心了。队伍起程,
锣鼓再次喧天。宁王世子翻身上马,走在最前。谢芷瑜作为傧相,紧随其后,
履行着他的职责。花轿之后,是绵延的嫁妆队伍和勋贵子弟们的车马,
浩浩荡荡向着宁王府而去。沈书棠站在渐渐远去的队伍后面,望着那一片刺目的红色。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姐姐的婚礼,是荣耀的顶峰,却也可能是风暴的起点。
而她,已在这迎亲的喧嚣中,悄然落下了又一枚棋子。谢芷瑜那瞬间的心动,或许微不足道,
但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任何一丝微妙的变量,都可能在未来引发不可估量的连锁反应。
她转身回府,裙裾轻摆,步摇微颤,背影在喧闹过后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静决绝。
京城这场大戏,她才刚刚揭开帷幕的一角。8.宁王府内,喜宴正酣。朱门绮户,张灯结彩,
宾客如云,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脂粉香与各种名贵熏香混合的甜腻气息,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极致的繁华盛景。沈书棠安静地坐在女眷席中,位置不算起眼,
却足以将大半宴席情形收入眼底。她身着那身水绿色的衣裙,在一片姹紫嫣红中,
反而显得清雅脱俗,如同炎夏中的一泓清泉。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喧闹的人群,
最终落在了紧随宁王世子顾宗实身旁的谢芷瑜身上。他作为今日唯一的傧相,身着暗红礼服,
身姿挺拔,周旋于宾客之间,举止得体,应对从容。
但沈书棠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凝重,以及举杯时那微不可查的迟疑。
这场婚宴,于旁人而言是庆典,于他而言,恐怕更像是置身于虎狼环伺的险境。
她的视线微转,落在了与谢芷瑜相距不远、正谈笑风生的几位年轻公子身上。这几位,
正是今日随同迎亲的勋贵子弟,亦是京城年轻一代中颇具分量的人物。
*镇国公世子萧翊珩:面容白净,眉眼含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正与身旁一位官员低声交谈,看似随意,但眼神流转间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活络。
镇国公府手握部分京畿防务,地位超然,萧翊珩此人,前世便是以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著称,
是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安远候嫡孙陆执彧:身形高壮,肩背挺直,即便穿着华服,
也难掩一股行伍之气。他话不多,大多时间只是沉默饮酒,偶尔与旁人对视,目光锐利如鹰。
安远候府世代将门,在军中根基深厚,陆执彧本人亦以勇武刚直闻名,
是宁王世子极力想纳入麾下的武将世家代表。吏部尚书幼子裴望濯:手持一柄泥金折扇,
轻轻摇动,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
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疏离感。吏部掌管天下文官铨选考课,权柄极重,裴望濯虽为幼子,
但其父裴尚书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他本人的态度,
某种程度上也折射出裴家乃至部分清流文官对宁王府的态度。这三人,
代表了军权、勋贵和文官体系中的不同势力,他们的齐聚,
无疑彰显了宁王府如日中天的权势。然而,在这片歌舞升平之下,
沈书棠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注意到,萧翊珩虽与宁王府一派言笑晏晏,
王不甚和睦的宗室子弟;陆执彧则对几位主动攀谈的武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而裴望濯,
更是几乎只与几位翰林院的清流学士交谈,对宁王府核心圈子的热情仅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节。
“树大招风,盛极必衰。” 沈书棠心中默念。宁王府如今的显赫,
恐怕已引起宫中更深的忌惮。而姐姐嫁入王府,沈家便与这艘巨舰彻底绑缚,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宴至中途,宾客渐欢,气氛愈加热烈。不少年轻子弟开始离席敬酒,
场面略显纷杂。就在这时,沈书棠察觉一道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望去,
只见谢芷瑜不知何时已摆脱了围拢的宾客,正独自立于一处略僻静的回廊柱旁,
手中端着一杯酒,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望向她。那目光,不同于迎亲那日的惊艳与恍惚,
也不同于驿站夜谈时的探究与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深沉,
仿佛有千言万语蕴藏其中,却又被强行压下。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周遭的喧嚣都已不存在。沈书棠心中微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并未回避他的目光,
而是迎了上去,微微颔首,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动作优雅自然,仿佛只是寻常的礼节致意。
然而,就在她抬眸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谢芷瑜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担忧这满堂虚华下的危机?担忧她沈家卷入过深?还是……担忧她?
不等她细想,一位面生的侍女端着酒壶走上前来,似要为她添酒,
脚下却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壶中的酒液险些泼洒到沈书棠的衣裙上。
沈书棠反应极快,侧身避过,同时伸手虚扶了那侍女一把。“奴婢该死!冲撞了小姐!
”侍女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告罪。“无妨,下次小心些。”沈书棠语气温和,
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侍女的手指和裙摆,未见异常,心中疑虑稍减,或许只是意外。然而,
这个小插曲却打断了谢芷瑜的凝视。当他再次望去时,沈书棠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姿态,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谢芷瑜微微蹙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转身融入了喧闹的人群中。婚宴持续到深夜方散。沈书棠随着父母离席,登上回府的马车。
车厢内,祝氏因劳累和酒意已微醺浅寐,沈眷则面色沉静,若有所思。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沈书棠靠着车窗,
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灯笼映照得光怪陆离的街景,心中并无半分参加盛大婚礼后的喜悦,
反而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谢芷瑜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几位勋贵子弟若即若离的态度,
宴席间暗藏的机锋,还有那看似意外的小插曲……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正在缓缓收紧。她知道,姐姐的婚礼,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风雨,即将来临。而她,
必须在这风暴降临之前,为自己和家族,找到最坚固的避风港,
或者……握住最能破开风浪的船桨。京城之夜,繁华之下,暗流汹涌,而她这条重生的鱼儿,
已然嗅到了水中不同寻常的血腥气。接下来的路,步步惊心。9.永宁候府的品香雅集,
设在府邸西苑的“听雪轩”。此处临水而建,窗外曲廊逶迤,轩内陈设清雅,
博古架上错落摆放着各式香炉、香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冷梅香气,
与窗外初夏的绿意形成微妙反差,显出一种不合时宜的矜贵与疏离。
沈书棠随着引路的侍女步入轩中时,已有几位贵女在座。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
只在袖口和裙裾处用银线绣了疏落的竹叶,发间一支简单的白玉簪,通身并无过多装饰,
在这珠环翠绕的场合里,反而格外显眼。她微微垂眸,姿态恭谨,
却不着痕迹地将轩内情形尽收眼底。主位之上,端坐着此次雅集的主人——永宁候夫人,
宁阳郡主。她身着绛紫色缠枝牡丹纹宫装,头戴赤金点翠凤尾簪,仪态雍容,面容保养得宜,
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绝色风姿,但眉宇间那份属于天家郡主的尊贵与久居上位的威仪,
却比寻常贵妇更盛几分。此刻,她正含笑与身旁一位夫人低声交谈,目光偶尔扫过全场,
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意味。这便是谢芷瑜的母亲,宁王的亲妹妹,
宁王世子顾宗实的亲姑姑。这双重身份,让她在京城贵妇圈中地位超然,
也让她今日举办的这场雅集,注定不会只是一场简单的风雅聚会。沈书棠上前,
依礼参拜:“小女沈书棠,见过郡主,恭请郡主金安。”宁阳郡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打量,笑容温婉:“快起来。这位便是沈郎中家的二小姐?果然灵秀。
早前便听闻你姐姐书婉贤淑端庄,如今见了你,方知沈家女儿个个不凡。”话语亲切,
却将沈书棠与姐姐并提,无形中定了位,也划定了界限。“郡主过誉,小女愧不敢当。
”沈书棠起身,谦逊应答,姿态无可挑剔。她在安排好的位置落座,
恰好在一个不甚起眼却又能清晰观察到主位及大部分宾客的角落。她注意到,
姐姐沈书婉作为新嫁入宁王府的世子妃,亦在座中,位置靠近宁阳郡主,
正与几位宗室女眷轻声说笑,神色间带着新妇的羞涩与努力融入的谨慎。
而更让沈书棠心神微紧的是,在轩阁另一侧的屏风旁,谢芷瑜竟也赫然在座。
他今日未着官服,换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直缀,更显清俊,正与一位年长的文士低声交谈,
看似随意,但沈书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曾数次极快地掠过自己所在的方向。雅集伊始,
自然是品评香料、焚香斗茶那一套风雅程序。诸位贵女各展其能,或点评香韵,或亲手调制,
言谈间引经据典,笑语盈盈。沈书棠并不多言,只在被问及时才简单应答几句,所言虽不多,
却每每切中要害,显出不俗的见识,引得宁阳郡主多看了她两眼。期间,
宁阳郡主似是无意地提起江南风物,感叹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尤其是春日的茶园,
细雨蒙蒙,茶香氤氲,最是宜人。只可惜,今年春上雨水多了些,反倒惹出不少麻烦。
”她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随口感叹,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沈书棠,又掠过谢芷瑜的方向。
沈书棠心中雪亮,这是借品香之名,行试探之实。她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
声音平稳应道:“郡主说的是。天时难测,地利却可修。江南水网密布,良田万顷,
偶有天灾,若能及时疏导修缮,来年必定仍是鱼米之乡。”她将话题引向“疏导修缮”,
既接了话头,又避开了具体敏感的人事,回答得滴水不漏。端坐一旁的谢芷瑜闻言,
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欣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雅集过半,
宾客可自由赏玩轩中陈列的古玩字画。沈书棠正对着一幅前朝古画欣赏,
谢芷瑜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不远处,看似也在赏画,
声音却低沉地传入她耳中:“沈二小姐好见识。江南之事,错综复杂,
能如小姐这般看得透彻的,不多。”沈书棠心中微震,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望着画轴,
轻声回道:“世子谬赞。小女久居深闺,不过偶闻父兄谈及,拾人牙慧罢了。
倒是世子亲历险境,为民请命,才是真正令人敬佩。”她既点明消息来源(父兄),
小说《大夏王朝篇王谢堂前燕(赚工分)畅销巨作》 第1章 试读结束。
网友倚栏听风点评:看了这本《大夏王朝篇王谢堂前燕(赚工分)畅销巨作》,我觉得我的智商受到了无比大的尊重,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啊,每个人设都设计的特别好,到目前为止人设也没有崩,为作者大大点一万个赞!
网友悲喜皆因你点评:个人认为写的很不错了,创新的写法,不同以往最近更新写法,言语更加“现代化”一些,比较诙谐,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